起死回生（1 / 2）

我想试着转一下头，一阵被敲晕一样的撞击感，从脖颈向颅脑一直延伸，让我迅速沉没到深海，那么黑，那么凉，那么深，久久不能沉底到海床……

辣。

从味蕾传到口腔，呛住了气管。

辣，在不停地注入。咳嗽，强行启动了心肺的功能……我从深海浮上来，刚一露出海面，就拼命呼吸。

喉咙里，发出风箱一样的声音。刺鼻的白酒，在我的体内穿州过府地流窜。休眠的机体被烧灼一样，骤然激活，腿部和上体，如遭电击一般，迅速抬起，又重重落下。被这样一折腾，好似碰翻的牛奶瓶、iati里淌出一大堆白色的液体。一股恶心的腥臭味，冲进鼻腔，把我刚刚复苏的意识，熏回了鬼门关。

起死回生

我很庆幸，我死了！

我已经能够飞翔，自由地飞。没有头，没有四肢，没有那付用碳水化合物堆成的皮囊，没有感知，没有反应，我摆脱了物态，自由地在半空中飞舞。第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飞去找钟馗索命！可是，我飞不出这个尺度。许是生魂，道行不够？

我看见了一缕明丽的阳光，投进我的瞳。

我还隐隐约约看见有绿皮的士兵在那个魔窟进进出出。山兵们也都死了么？活该。

又是一股辛辣，唤醒了我的意识。我全身无力，没能动弹一下。扫视了一眼，围在四周强行给自己灌白酒的山兵，拥挤着，讪笑着，像一群疯抢食物的非洲班鬣狗。我，是什么？

山兵们蜂拥着，议论纷纷。忽然，人群被撞开一个口子，一个特殊的山兵凶神恶煞般闯了进来。他显得很健壮，“啪啪啪啪”几记响亮的耳光，把这一群疯狗都赶跑了。又是一个钟馗，又一个索命鬼。

我像死人一样，瞪着失神的眼仁对着他，看他接下来会干什么。他只看着我。

他叫了一句，那个矬子端着一碗热粥，点头哈腰地进来。他把粥碗放在我的嘴边，弯腰退开。新的钟馗怒视着他，一脚踹在他的胯部，他倒在地上，慌忙爬起，端起粥，一点一点地喂到我的口里。我忘记了怎样吃东西，不记得多久没有进食，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体还留着干什么。

一会，新钟馗和矬子都出去了。恍惚之中，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我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矬子又进来，吃力地把我扛出去。我不知这是哪，他把我放进一个装满热气腾腾的热水的木盆里。

一股彻骨的冰凉。

阳光不见了。像打湿了翅膀的豆娘，费力地扑腾，竭力地张嘴，直到被那液体彻底地充满、彻底地淹没。

我还是我？我还在海啸中吗？冰凉的，是水。

我试着抿嘴，噏动的唇把水带进来；我又试着撑起眼睑，穿过黑洞，穿过微光，我感觉到白昼的那种熟悉的光。

我看见了，那个让我生死二重天的矬子。他拿着一个湿漉漉滴水的木盆，对着我坏笑。我想扑上去抓死他踢死他，可是我没有腰背没了手脚。我一定是变成了被海啸搁浅在这里的小白鱼，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