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风物?农具(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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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镢头一样,每个人都有一把自己手熟的禾镰。七月,稻香飘飘。开镰了,田野里处处闪着禾镰的亮光,人们挥舞着禾镰,身后是那一排排割倒在阳光下曝晒的金色稻子。

打禾机

打禾机,也叫禾桶,书面语或许可称为水稻脱粒机。自七十年代以来,我在林溪见过的打禾机有三种,用现在的话也可称为三代。七十年代使用的第一代脱粒机,其实就是一个方形的木桶,一两平方米大小,五六十公分高。为防止谷子外溅,使用时常常还要在木桶三面围起约两米高的竹簟。人们站在打禾机的一面,拿着稻子往桶壁上甩,谷子便哗啦啦地往桶里掉。这种脱粒方式太辛苦,效率也太低。八十年代土地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后,一种脚踏式的打禾机出现了。方木桶里多了一个滚轮,滚轮上交错地钉了一排排的铁锥。人们用脚蹬脚踏板,通过一组齿轮带动并加速滚轮飞转,铁锥就将谷子从稻秆上打落下来,连同打落的稻叶掉落到木桶底。每到收割季节,田野里处处是禾桶的轰响,响彻整个村庄,以致多年以后,我还是自然地将这种特殊的声音与丰收联系起来。后来,村里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去了,蹬脚踏板的人越来越少,打禾机改为柴油机驱动,哗啦啦地响,这便是第三代打禾机,脱粒效率也大为提升。

没有历经稼穑之辛的人,只看到金色的稻浪和山一样堆起的金黄稻谷而讴歌丰收,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许多细致而艰辛的劳动。

前些年,每到稻子收割季节,马路上都会开来一批批水稻收割机。只要舍得花上每亩一百元钱,收割机就会开进田里,刷刷刷地不足一两天功夫,数亩稻子便从收割到脱粒到扬尘一次性全部完成。旧的打禾机多数被束之高搁了。偶尔一两户人家在外打工没及时赶回,收割机已经开到别的村庄去了,打禾机才会重新派上用场,在稻田里吃力地发出当年“扑哧扑哧”的喘气声。

开山斧其实是个闲者,大多数时候,它都无事可做,常常和一些老农具堆躺在杂物间里,任灰尘覆盖蛛网缠绕。

两齿与耙钉

镢头和开山斧的刃面,适合对付泥土。倘是需要侍弄秸秆、杂草或砂石之类,则要用上齿钉形式的两齿与耙钉了。

两齿的结构太过简单,以致你看到这个名字时就能想象出它的全貌:长柄的一端,只有两个长长的钉齿。在一些坚硬的砂石或板结的泥土上,开山斧因刃面太宽而无所作为,两齿却能深深地扎进土中。因为只有两个齿钉,用力集中,齿钉轻易扎进了坚硬的砂石,再用力撬动长柄,一块硬土就挖松了。显然,这里凝结着创造者“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博大智慧和《劝学》中反复强烈的一个基本哲学观念:用心专才能有所作为。

耙钉是两齿的延伸,或者说,两齿是耙钉的简化。与两齿不一样的仅在于,耙钉通常有四到五个齿钉。这样,当它面对秸杆杂草之类物什时,便能更加灵活地抓住并进行撕、拖、翻,展、均……每年开春,我们要将用猪屎沤烂的稻草肥料施到稻田里,就得先用耙钉拖出猪舍,再拖到稻田中间。

《天工开物》之《攻稻》中历数了稻子脱粒的几种方式:“凡稻刈获之后,离蒿取粒,束蒿于手而击之者半,取蒿于场而曳牛滚石以取者半。凡束手而击者,受击之物,或用木桶,或用石板。收获之时,雨多霁少,田稻交湿不可登场者,以木桶就田击取,稻干则用石板甚便也。”这些稻谷脱粒的方式,至上世纪末才逐渐有了变化。常听人感慨中国历史之慢,在此,或可见一斑。(附《天工开物》之《湿田击稻图》)

风车

林溪有这么个谜语:“像牛不吃草,像车不会跑;刮风不下雨,吃谷又吃米。”这个谜语,说的就是风车。

七岁那年,我和哥哥一起干活,我笨拙地操纵还未能驾驭的耙钉挖土,不小心挖到了哥哥的脚板上。锋利的钉齿穿过哥哥的黑色胶鞋,直钉到脚板下的泥土里。我吓坏了,以为自己闯了大祸。可最后哥哥脱下鞋子检查才发现,齿钉只是从他的两个脚趾头的中间穿过去的,脚板竟完好无损。

禾镰

小时候老师教我们唱儿歌:弯弯的月儿像镰刀,挂在天上微微笑。而我却觉得,应该是镰刀像新月儿,因为不是先有了镰刀才有新月,而是先有了新月,人们才按照她的样子做成了镰刀的。

禾镰确实酷似初一初二天边的月牙,细长而弯,内侧有锋利的锯齿,一端嵌着短短的木把手。端午过后,天气连续维持高温,空气中飘着稻谷灌浆的清香,青碧的稻田上渐渐抹上了一层浅黄。村里的大荷树下,那个打铁的准时支起了炉膛,风箱拉得呼啦啦响。“磨禾镰——打禾镰——”小铁匠在绕村庄吆喝,悠长的声音在村里回响。

人们纷纷找出收藏了好几个月不用的禾镰,交给小铁匠重新敲打或锉锯,做好准备迎接一个丰收季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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