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云岭（2）（2 / 2）

关于沙丁鱼和鲶鱼的议论，我看过很多，大部分无非是说生活需要激情之类的；我承认在这一点上，他比多数人要高明，但是也要悲观得多。

在沙丁鱼的这一部分，他有点像尼采或者鲁迅；但是在偷我钱的这一部分，他有点像乾隆，因为乾隆拒绝和英国时贸易说：“天朝物产丰盛，无所不有，原不籍外夷货物以通有无”，我想他偷我的钱时候也一定是这样的理直气壮。（未完待续）

我没有回答他。

他接着说下去，变得有点凝重：“你知道人有时候会很孤独很寂寞，尤其是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不过与这个无关。你想其实沙丁鱼和鲶鱼到最后都是要死的，像沙丁鱼这样，与其等别人来杀死自己，不如自己淹死了算了，这也是一种好的办法；像鲶鱼这样简直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到最后也是死，而且受的痛苦更多，你说你愿意做沙丁鱼还是鲶鱼？”

我铁定心不回答他。

“我呢，就愿意做一条鲶鱼。”他笑着说。

有些人总是这样，喜欢装作与众不同，他的人使我反感，笑容也使我反感。

我差点想说：“可是你还是没有解释你为什么要抱怨着抱怨那，如果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没有问，是因为我不会给第二个机会让他耀武扬威似的卖弄。

在第三天晚上睡觉之前，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抱怨我沉默寡言、呆若木鸡，他用一种过来人的身份——事实上，他比我大不了几岁——像是恐吓又像是警告，说我这种态度在社会上注定要吃大亏。他结合自身经历——我不知道是他编造的还是确有其事——又举了大量例子来证明听他的话没错。到最后我对他的不理睬占据了上风，他说：“和你在一起走真没趣，明天我们就分开走吧。”

他说这句话，好像是我强迫他跟着我似的。不过没关系，正是这句话使我几天以来都一次睡得如此舒服，如此快乐。漫天的星星穿过树梢照在我的脸上，地面的青草鼓动着一阵又一阵的清香。因为这田野的美丽使我记住了元美这个名字。

但是第二天醒来，我放在旅行包的钱就全部不见了。

这是我作为一个不友善的交谈者和昨天晚上他埋怨我时差点想要杀死他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