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云岭（2）（1 / 2）

“讲的是渔夫捕捉到沙丁鱼，如果不在沙丁鱼里放几条鲶鱼，那么还没运到岸边，沙丁鱼就会全部死掉。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沙丁鱼是一种很懒的鱼，而且总是听天由命，它们静静地挤在水里，一动不动，很快就会把水里的氧气消耗掉，所以就全死了。就好像你被别人掐住脖子不能呼吸那样。”

他说得有点急，有几次几乎都接不上来。

“鲶鱼就不同，它是一种凶狠好动的鱼，有点像好斗的小孩子，它在水里追着沙丁鱼游来游去，把水搅活，这样沙丁鱼就不会因为缺氧而死了。你知道我跟你讲这个和我决定这次旅行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能解释这一切。我知道有些人想要过这种生活是为了逃避那种一成不变而且毫无希望的现代人的生活。他们有点像黑塞笔下的荒原狼，不过抱怨得更少，而且更富有行动力。

在一个叫元美的小镇的郊外，我遇见这样的一个家伙。他很能说，随便和任何人，即便见面不超过三分钟，也好像认识对方十多年似的。我听不出他的口音，但因为他的儿音有点重，所以我猜他应当是北方人。

我们一起走了三天。我记得第一个晚上，为了打消我的顾虑，他先从他主观的毫无恶意说起，说了大半个小时，然后再解释在客观上我为什么不用担心他别有居心。他完全不知道他那套“此地无银”做法才是真正让我担心的原因。

大概所有作出疯狂之举的人，在精神上都会有点毛病。也许伟大的人也一样，但我确定他不在此行列。我是凭理智作出这一点判断，而不是因为对他的不愉快的记忆。

在那三天里，他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说话。要不骂骂咧咧，抱怨自己正在遭受的一切，比如走得累得要死，比如饿得要死，比如我为什么走得那么快，要不就对我讲他的辉煌的过去、他的在女人方面的丰富经历。

他的样子看起来和他的行径是多么不符。

我问他既然你总是在抱怨，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家里，舒舒服服地享福？——我不应该这样嘲笑他的，并不是违背了我一贯的言行规范，而是我不应该给这样的机会他。

他忽略了我语气中的不耐烦和厌恶，变得兴致勃bo起来：“你听说那个故事没有？那个沙丁鱼和鲶鱼的故事？”

我拄着捡来的木棍，我没有想到阳光会这样猛烈，水泥路低小的热容量使我的脚板热得发烫。

“不知道。”我没好气地回答，我知道这已经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