埙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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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谬赞。”

“姐姐的话怎么这么少?看姐姐的面向也不像是性情凉薄的人,怎么寡言鲜语的,倒显得我这人喋喋不休。”

景月正要回话,又听剪瞳兀自说道:“想来姐姐的声音就是太好听了,所以才要这么惜字如金的,我若是能日日听到姐姐的声音,也就无酒自醉了。姐姐,张嘴把舌头伸给我看看?”

“恩?”景月微微错愕,从前也不见家中的大夫有这样的要求。

这样的表情,剪瞳已经看到过多次,每次入宫,那些个达官贵人排着队求自己诊病,不管有事没事的,都往皇宫里面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转性了呢!“姐姐是从未见过像我这样提要求的人吧?现今的大夫都是男子,他们就为了那点面子问题,连男子都很少要求,更不能要求女子了,看不到舌苔的眼色跟薄厚,断证也是不准的。”

景月对着手中的埙悲凉一笑,前几日刚被那人碎了陪伴多年的陶笛,如今关于那人的物件,只剩下这埙了。陶笛的音色悠扬,却不像是笛子那般简单,世上所有的陶笛都是独一无二的,只因为那经过火烧的历练才能保有的清脆。

火,自己现在便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吧,也不知这自己这只陶笛会在什么时候练就。

低音的陶笛,像是一个娓娓道来的老故事,穿过胡同古巷,来到弄堂小镇,经过了多少人口口相传,又轮到好事者的几番求证,才能这样浑圆醇厚,像是埙一样的优雅深沉。中音的陶笛,像是夕阳下,采茶女与情郎的对歌,空灵高远,情深意切,既有南方女子的温柔细腻,也有北方男子的豪迈洒脱,像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潭水,留下几头小鱼在嬉戏。高音的陶笛,是春日中放歌的黄鹂,清脆悦耳,欢快宜人,富有画面感的声音仿佛能让人在萧瑟的秋季看来明年的春光。

然而,她只剩下这一个埙了,完整的一生,她只剩下经历世事沧桑后一刻残破的心。

好不容易平稳住情绪的波动,景月拿起手中的埙,对着遥远的月亮又吹了一曲。空中的云薄薄的,像是一波波白色的海浪,划过月亮褪去,再回来,浮云不知疲倦的遮住近乎圆满的皓月,什么样的人才能活的类似今晚的月亮呢?虽不完满,却不会太失望,进可攻,退可守,日日提点着自己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一曲吹罢,已然觉得有些气短,埙吹起来比陶笛是费事多了。兀自平息这胸口的起伏,就听到一阵水声,接着略显稚嫩的声音在景月耳边响起,飞快的语速让她略微失神,俏皮的面容上写满了对她的好奇,她自然的挽过景月的手,像是一个例行公事的女大夫,行动太过迅速,带景月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入了对方的局。

“这位姐姐我从未见过,这种乐器也很是奇怪,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我听着很是喜欢。既然见了,就是缘分,我虽然不成器,一点医术还是懂得的,这就为姐姐把脉,只要开了方子,姐姐日日喝着一定会有功效的。姐姐似乎是胎里不足,伤了肺气,这种病不是好治的。”

已然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却碍于剪瞳的动作无法起身,敛去了复杂的神色,她缓缓的说道:“王妃大驾光临,景月惶恐。”

“姐姐的声音也是特别,不过寻常的一句话,怎么被姐姐一说就像是带了画面一般?平常也见过不少自命不凡的人,看样子还以为能写出什么的惊世之作,却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人,我看姐姐倒是天生一个诗人,连寻常敷衍的话到了姐姐嘴里,就可以当做一首诗来听了。”

剪瞳的话虽有几分夸大,说的也甚是真心,景月的声音天生带着一股魅力,仿佛只要她开口,世界就肯为她安静下来,她像是古筝上面对动听的一根弦,笛子上最触动人心的一个音,只要她缓缓的开口,就能径直走入你的心。有一种人,她只要坐在你的对面,你就会感觉对方爱上了你,还有一种人,你只要坐在她的对面,就无法不爱上她,对于剪瞳来说,景月就属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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