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_大哉问的其中一答(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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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一个人左手指着杯子,右手指着写下来的杯子两个字。

人类在进行教育的时候,必须指着右手之物,告诉别人那就是他左手指着之物,或是反过来。这种教学法是可行的。只是人类也必须能认知到,他左手和右手指的并非是相同之物,否则就会损害到他观察世界的能力。

他左手和右手所指之物的差别,是常名和名最基本的差别。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玺克这次想起了《道德经》开头整个句子。

玺克低头继续写:由于道具有那样的性质,道不是只出现在道家里。不仅艾太罗各家都重视道,即使是一个艾太罗字都认不得,也不会听说读写道字的地方,仍然可能出现得道者。

定律无限的接近真理,却永远不会被当成真理看待。他的可信度正是来自于他已经和永远都会受到的挑战,而不是因为他不证自明。当有人提出假说,接受考验,通过无数考验而成为定律,那个人固然会得到美誉,但当定律有被推翻的可能时,真正的科学家(无法否认有些科学家是假的)会非常兴奋高兴,并且努力迎向那一刻。虽然发现相对论那位太强大了,目前每个挑战者都输得很惨,不过他们会前仆后继的努力的。每当一个原先以为正确的理论被推翻、发现不适用范围时,科学家会大肆庆祝,因为这让他们又更加接近真理了。

可以这么说:在寻找真理的道路上,最大的妨碍就是真理这个字眼。不证自明这个概念,迟早会和燃素说有同样下场。

玺克换了张纸,继续写:我们艾太罗人不谈真理,我们谈道。任何地方都有道——当然也能在书之外找到。无论是辉煌的宫殿还是水肥,里面都有道;无论是某人受了伤,之后决定加倍伤害无关的人,还是某人受了伤,之后决定绝对不伤害他人,里面都有道;无论是把球往上丢,落下之后再接住,还是作梦梦到球一直往上飞往月亮,最后被兔子捡走,里面都有道;无论是四肢健全,还是缺手缺脚;无论世间一切兴衰起伏,都有道。

我们可以发现道,但不能决定道是什么;我们可以运用道,但无法将我们的看法加诸于道;我们可以谈论道,但道不需要被我们所认识。道是一切变化所指向的根,我们所姑且称之的名。

道与真神教的真理定义大不相同,我觉得更近似科学家借着定律与假说所追逐的真理。那些神辅秉持着真神与魔鬼对立的二元论,只把他们喜欢的那部分(他们认为是善的)世界当成真理,其他都当成魔鬼。他们显然不能接受同性恋里也有真理,而他们也无法接受真理不在乎人类的行为。无法接受真理不会制定人类的行为规范,更不会因为人类遵守某些规范而改变。

知道什么是道的人,不会认为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就好像是说只有我知道有空气一样。任何一个在呼吸的地球人都可能自己发现空气的存在。

假设有一个处于地球道事件视界之外的星球。打从艾太罗人发现道以来,连跑最快的光线都没能从地球抵达那里,上面的外星人依然有可能出现得道者。因为道也会在他们的星球上,他们和地球人一样有可能得道。

玺克又写:艾太罗圣人都会向平民寻求智慧,因为他们也能有道。

无论人类觉得那好或坏,无论那对人类有益或有害,无论人类喜欢不喜欢、知道不知道、相信不相信,道在万事万物中。

我们借着得道而整理出了道理,基于所知的道理,我们开始判断好坏利弊,在判断了好坏利弊后,从这里才生出了我们的理所当然。因此我们任何时候都会去思考事情背后的依据,检查他是依据道理还是悖理——由此找出人类必须走的正道。

像不证自明那种不去思考才更为崇高的逻辑,是我们文化里最最鄙视的。没有以道作根据的东西连理都不是,只是空谈而已。对于空谈,我们鄙视到甚至无法想象有人能接受这种东西作为他生活的准则——居然还真的有。

用先入为主的眼光去看世界,怎么可能看到道呢?没有道,怎么可能理出道理呢?连道理都不知道,哪有办法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呢?不证自明就是不讲理,不讲理就会野蛮。难怪那些信真神信得很虔诚的人,都一把年纪了还要神告诉他们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就因为他们都不懂道理,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自己控制自己,只能永远赖着神了。

从心所欲而不逾矩。这种境界他们是办不到,也无法理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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