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君臣相宜（六）（2 / 3）

老皇帝一番感慨，火气降了下来，又开始愁起了边关的战事。这几年边关一直小摩擦不断，今年更是发现北国正在大规模的调兵遣将屯兵在两国边界上，这就是要大战的预兆啊！

就算老皇帝很是不愿意在自己任期快到尽头的时候大肆征战，但是敌军压线，更不可能龟缩起来！

今日，就是在讨论战事，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次就是要派遣压得住场子的人押运粮草去前线，顺便安抚犒劳边关守军，也算是战前士气的鼓动。

可惜几个可以代表皇家的皇子们都闷声不愿意请命，前几日老皇帝又召了御医，今日居然端杯茶都不行了，几位皇子更是打定主意不愿离京，心里寻思着想办法将对手踢去边关。

眼见着就连一贯热衷战事的大皇子都垂眸不语，老皇帝刚平复的怒火又要复燃，却见一向闷声不吭的七皇子跨出一步躬身行礼，朗声请命：“陛下，儿臣愿前往边关犒赏三军，略尽绵薄之力！”

老皇帝手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接过茶盏，饮了一口，总算压下了喉咙的痒意，却在将茶盏拿开的时候双手抖动的动作一大，茶盏锵啷在龙椅扶手上撞了一下，最后嘭的一声碎了满地，下面的臣子噤若寒蝉，已经上了朝堂的几位皇子，却是眼神闪烁，最后纷纷垂眸埋头，不再多看。只有愣头愣脑分不清现状的八皇子直愣愣的竭力伸长胖得快瞧不见了的脖子越过站在前面的七皇子，瞧见父皇尚且还在大幅度抖动的双手，嘴角一咧，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垂下嘴角，却还是让本来就反射性特意观察自己几个儿子反应的老皇帝瞧了个正着！

“嘭咚！”老皇帝气极，抓起一边小太监拖着茶盏碎片的托盘就直接往八皇子方向扣，只是人老了，力气不及，托盘最后在半途坠地，倒是之前小太监收拾放在托盘里的半个破碎茶盏最后咕噜噜顺着阶梯滚落到了七皇子脚边，撞上了七皇子白底黑面皂靴，这才停下。

七皇子愣了愣，忍不住抬头看向龙椅上的父皇，老皇帝眼见着一个托盘都扔不出去多远，心中悲凉，同时对衰老的恐惧转变为怒气，抬眸一瞧，却正对上七皇子满眼的担忧关切，顿时心中的火气一滞，瞬间消散，心底更是升腾起一股暖意。

这个老七，从小自己太忙【自认为】，没怎么照顾这孩子，可是他却从来都安安静静的，长大一些了，也从来对兄长尊敬，对太子更是顺服，就连一贯爱欺负他的老八，他都一贯当做弟弟一般忍让。

这些年儿子们一个个心野了，就连老八都野心勃勃的想要自己座下龙椅，独独老七，每次办差都踏踏实实的，也不像其他兄弟那样拉帮结派成天跟府里的客卿谋士关上门嘀嘀咕咕的。

老皇帝惊讶的侧眸，心里却自然而然的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感，心中更是感慨老七的踏实肯干，对七皇子越发看重。对于一向争着抢着立功的几个儿子，老皇帝自认还是了解的，对于如今他们反常的沉默也心知肚明，因而，对于这个时候主动请命的七皇子，更是赞赏。

这样不窥视劳资龙椅的儿砸，当然让人心情舒畅啦！

老皇帝抬手抚须，连连点头，老脸欣慰之色毫不掩饰。懂得看皇上脸色的朝臣自然纷纷交头接耳赞叹之声不绝，就连那些个顽固老臣子，都一脸赞赏。

得到一众朝臣纷纷点头称赞的七皇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在老皇帝又低声咳嗽之时，抬眸担忧的看了老皇帝几眼，抿唇一脸关切。

如今，恐怕会用这么关切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也就只有老七了吧！

其他几个儿子，平日嘴上说得好听，老皇帝自认一生识人无数，一看这些个混账的眼神，就能把对方的心思看个透彻，还想糊弄人？

老皇帝一时忍不住，靠着模糊的遥远的记忆，硬是脑补了一番幼时就赤诚乖巧的七皇子以及已经面容都模糊了的淑妃，当年淑妃能得到四妃之一的祖制封号“淑”字，地位仅次先皇后以及四妃之首的贤妃，只是后来母族犯了事儿，淑妃也彻底失了宠，随后不过短短半月，淑妃就“病逝”了，老皇帝本来就对淑妃不是多深情，转眼就忘记了淑妃还有个七皇子。

这个忘记，或许是后宫妃嫔的努力成果，或许是老皇帝本意如此，抑或是两者皆有，谁知道呢？

纳兰明川如今却已经不再纠结这些了，他只知道，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势，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