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遇良夫 第30节(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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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倩理了理自己的鬓发,曲腿抱膝坐在榻上。她一把拉住了沈灼的手臂,挽起袖子,指了指手腕上的伤痕,苦笑道:“皇帝当然没那么好说服,我只能效仿古人,死谏了一番。你放心,我下手有数,没什么大碍。”她故意露出一个精神饱满的表情,眸色闪过自信的光芒,继续道:“今日我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随军开拔,等到了营地再集会讨论攻打射月事宜。”

“是。”沈灼走出营帐,依旧还带有几分疑惑,若是摆在从前,柴倩第一件事决计不是休息,而是马上将所有部将全部喊过来,好好部署一番。她生性爽快,又是一个急性子,绝对不可能把行军打仗的事情拖到第二天。

沈灼叹了口气,正想着回去再试探一番,悄悄撩开帐子一角,却见柴倩已然靠着软榻睡着了。她身上仍旧穿着黑色夜行衣,大氅落在地上,沈灼进门,替她悄悄的盖好了被子。如此一番动作,她居然没有醒来,这让沈灼心里的疑惑越发放大,却也不敢声张,只坐在一旁静静守着。

第二日一早,柴倩醒来,气色已好了不少,她换上一身戎装,潇洒自如的出去跟将士们招呼,除了面色有点暗黄之外,神采飞扬,已看不出昨日那种疲惫之感。沈灼才稍稍放下心来,沈灼派出骑兵先确定了今夜驻扎之处,一行人先行出发,柴倩和田将军一年前还并肩作战,两人关系不错,而另外一位曹将军也曾和柴倩在京畿大营有过一番切磋,对柴倩很是信服。

几人先至营帐,一一落座,商讨迎战射月事宜。

马车的后面是一个木制的方形囚笼,囚笼里的人闻言,忽然从里面站了起来。那曾经紧握着兵器的双手牢牢的握住囚笼上的木棍,鬓边的白发被风吹的舞动起来,却仍旧不减大将军一丝一毫的英气,这就是柴家的老大,镇守边关达二十年之久的护国公柴雄。

如鹰隼一样的双眸牢牢的盯在柴倩的身上,他大怒喊道:“倩儿,到这里来做什么?你不是已经跟逸王成婚了吗?快给我滚会京城!”

柴倩仰头,看着已不再年轻的父亲,咬了咬牙,恭恭敬敬的对着他磕了三个响头。她没有回答父亲的话,因为她知道,整个柴家都不愿意她再趟入这一趟浑水。做赵青舒的妻子,是她脱离柴家多的唯一途径。

柴倩叩完三个响头,拔地而起,飞身上马,控着马缰走到那羁押的官兵面前,嘱咐道:“柴将军回京这一路,你们好生照应着,此去宛城,我若还能活着回来,一定重谢各位!”

“柴小将军……”众将士不免有些伤感,正要劝说,柴倩一挥手道:“送别的话不必多说,各位保重!”

柴倩在身后的地图上标出几个据点,眼神闪过一丝沉重,缓缓开口:“目前驻守宛城的是许将军,他是我父亲的部下,已跟随我父亲十几年,此人骁勇善战,善突袭。这些年我父亲在宛城防守一事上极有先见之明,宛城固若金汤,但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守住宛城,而是要夺回永阳,夺回虞历关,如果可以,夺回犬戎侵占了大周百年的旧部,把射月逼出北阴山,赶出黑水河,在鹤城建关隘,将前朝的长城连接起来,可保大周万全。”

众人在她情绪激昂的讲演下,胸口似乎也燃起了熊熊举火,沈灼拿起墨笔,在宛城处画了一个长长的箭头,直指鹤城,端起桌沿的酒盏,仰头灌下,高呼一声:“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

众将士群情激昂,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伸手一甩,土陶的酒盏碎落一地,铿锵有力。柴倩端起酒,皱眉抿了一口,继而却不动声色的放下,指着地图继续道:“射月与大周交接之处,原是以贺兰山为障碍,有这天然的屏障,射月人很难攻打大周,中间又隔着犬戎,所以唯有拿下犬戎,他们才能一举进攻大周,但是……我若是犬戎旧部,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为他人做嫁衣裳。”柴倩眯了眯眸子,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沈灼拍案道:“哈日朗死了,那个布吉尔会投靠谁呢?”

狮子骢打了一个响鼻,高扬双蹄,黑色的身影在夕阳中飞奔而出。柴雄对着那一抹背影大喊道:“倩儿,你若不活着回来,就不是柴家的闺女!”

柴倩忽然觉得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她扬手,挥起手中的金蛇鞭,扭头朝着囚车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风吹干了她眼角的泪痕,她紧了紧手中的缰绳,飞奔而去。

柴倩刚刚赶上沈灼的大部队,便接到朝廷送来的休书。此时援军离宛城还有两百里路,掐指算算还有七天才能赶到宛城。

柴倩一路奔波,脸上全无血色,被烈风吹过的唇干涸开裂。沈灼替她倒来一杯水,她捧着杯子喝了两口,见沈灼一脸凝重,知道这休书一事,定然已经传遍了军营,便开口道:“皇上虽然答应用我,但并不代表赦免了柴家的罪状,我如今仍是戴罪之身,逸王若是不休我,只怕难逃朝臣的悠悠之口,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沈灼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又满上一杯热水,递给她道:“老大,你气色不好,皇帝没那么好说服,你是怎么说服他的?”他从柴倩一进营帐,就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以前行军打仗时餐风饮露、饥饱无定,柴倩脸上也从未露出这样的疲惫之色,很显然她有事情瞒着自己。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去帮你喊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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