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支伞骨·合(上)(2 / 3)
的确,那时钟檐正和申屠衍赌着气呢。
山径石斜,雪压繁枝,钟檐搬了小板凳坐在门前,想了许多日子也是想不通的。看着他为着置办婚礼,他竟然生出一种辛酸的感觉,可是为什么?他娘的是为什么呢?
“咳咳,将军自然是打心里为你打算,他就你这样一个表弟,自然是为你考虑,纵然心里有什么……也都会过去的。”穆大有心里想着,将军喜欢上了弟弟的女人,能够和弟弟抢媳妇吗,还不是只能憋着,憋着就什么也没了。
钟檐想了想,却也不敢深想。他年少时经过太多挫折与弯路,以至于后来长成全然无法预料的模样,青衫病骨,毒舌刻薄,能够平平安安够日子已经万幸,哪里有这样一些弯弯心思去奢想。
如今还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这破落工匠,多大的福气呀。
“当真?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当真。”
皇帝忽的觉得倦意袭来,阖上眼道,“你下去吧,孤累了。”
朱衣紫袍的宰相慢慢退了出去,阖上大殿的门,他站在这宫殿之前,冷意袭来,多少次,他都站在这风口浪尖上,透顶青天,足下刀刃。
他失声笑了出来,如同疯魔。
他这样也不去多想,没来由的问,“他人呢?”
“哦,你说将军啊,好像是进城去了,好像去铺子量布料作衣裳去了。”穆大有随口答道。
钟檐猛的跳起来,“什么?”昨日他们才把那兵器送出城,那边也缓过劲来了,他这么大的目标,竟然在这个节骨眼里进城。
——他怎么敢老去,他要睁大双眼,看着这大好山河,繁盛几何,腐朽几何,他都要亲眼看着。
时年宣德十一年的年尾,朝中群臣都纷纷揣测着六皇子何时入主中,寻常百姓却是新桃换旧符,年关将近,都是一般的模样。
故事里的主角,申屠衍和钟檐也不过是如此,度过了这样平凡的一年年关。
那是他们重逢以后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年,却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事,以至于很多年后钟檐坐在自家的铺子面前,斜眼睥睨眼前忙着劈竹削木的男人,“申屠衍,我记得当时你甚至连恭贺新春也没有对我说?”
申屠衍抬起头,温和的笑,“你忘记了,那时你正同我赌着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