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回金陵知和离事,守画舫作食生意(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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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见他年小,知道是跟着姐姐出来卖吃食,便也饶几个赏钱予他,生意从七八月直做到九月,先是亏本赚吆喝,后头才慢慢好了。

既做了这桩生意,便要时时看人脸色,不独那画舫上的客人,便是妓家也得好声好气儿,但凡有一丝丝的不妥,那娼门也不给好脸子瞧。

吃苦容易受气难,只想想娘亲要用药,哥哥在柜上那些辛苦,便又一一忍下去。这行当再没个歇业的时候,凭你天再热雨再大,总有人富家公子王孙有兴游湖,越是晚间越是人多,秦淮河上游船如织,密麻麻的挤得河道不通,天天到三更半夜才歇息。

蓉姐儿记挂着她,备的礼也厚些,秀娘忙着先去吴夫人那儿探口风,谁晓得才要叫算盘送信去,算盘便回道:“太太不在金陵,吴家如今有些事体,还是隔一段再请罢。”

吴家的事,便是吴少爷日日流连秦淮脂粉乡,家里那一个闹得要和离了。

既有人看顾母亲,宁姐儿便把那船店开了出来,买了一条旧船,重刷一回油,打上幡儿,做得了吃食,便是这般店还开不出来,那秦淮河上不论是画舫还是渔船俱都要交缠裹钱,泊在岸边还得有停船位,夜里也要交银子让那巡河的看顾。

这些东西一样样都少不得钱,还是安哥儿回来了,才到外头去跑,到衙门里头说自家遭了水匪,倒是有官员肯办,每月给出一两银子,租定了船位,拿上一块木牌子,往后便能在秦淮河上跑船了。

宁姐儿头一日只做了些个羹汤,出了一日船,只卖出去三碗,还俱是船家买她的,一打听才知道,这些画舫俱是同人连好的,一说谁家汤水好,自有龟公儿帮着说项,她这样脸生又不曾孝敬过的,哪里肯为她兜揽。

可她想做的便是正经生意,跟娼门勾勾搭搭,这生意哪里还能清白起来,也有别个船家说她:“你已是在秦淮河做生意,往出说哪个晓得你清白,使些小钱,再卖个俏,还有甚样活揽不回来,那龟公便不是男人了?”说着便哧哧发笑。

宁姐儿回去直剁了一日菜馅儿,全做成冷团子,摆在汤锅边上卖,她用的整只鸭子炖汤,老火煨得骨肉酥烂,又包了些鲜鸭肉的馄饨,再切好香菜葱姜,拿薄纱罩着,别个要买,再下一碗。

也不说什么盖着帘子不叫人瞧见了,都瞧不见人,哪里还能闻得见香,掀了帘子,开锅把香风扇出去,越是离那画舫近,越是扇的狠些。

这么着一锅馄饨汤水倒半点不费全卖了出去,哪里是看馄饨,看的却是宁姐儿,泺水女儿俱都得生雪白皮子,穿了蓝布衣裳,头上还簪了白绒花,叫别个一看总要买她一碗来吃。

还有的贵人要问一问,她起先照实说了,除开卖馄饨得的钱,便又多得些赏钱,一碗馄饨不过十来文,这赏钱却翻了倍,竟还有人给一二两的,便是她卖上几日,也不够这些银子。

这是个来钱的法子,可宁姐儿头一二回收了这样的赏钱,再往后便不愿出头露脸了:“这同那躺在街边唱莲花落托碗的乞儿有甚个分别,再不能做这样下贱事。”

家里带来那对老夫妻,还领了个孙儿来,主家答应不卖了那个小男娃,他们是千恩万谢,那娃儿也有七八岁大了,被宁姐儿带出来,假称是姐弟,由着那男娃儿送吃食到客人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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