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二三 吴家(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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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祖当然不希望看到再有一次七王之乱,更不希望看到其他宗藩“靖难”,所以才立内阁,重郡县,削藩王,不得不走上了宋朝的旧路。从成祖之后,阁臣就越走越高,到了嘉靖万历两朝,达到巅峰,如此可谓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了。

然而国变以来,皇帝已经不再信任士大夫这个阶层了。他推广文教,有教无类,看似行仲尼圣人之道,实则是在培养新的“共治者”。而从所教的内容来看,这些“共治者”注定只能承担一部分的社会职能,而绝不可能成为“士大夫”。

士大夫是什么人?是要以天下为己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一个只接受了某一领域专才教育的专才,从读书到工作,只遵循既定的策略和程序,势必只能承担“小任”,而不可能纵览全局兼顾“天下之任”。

从现在新学的课程表中就能看出来,四书五经只节选了数篇,而诸子之学却悄然而起。往后百年,天下哪里来的士大夫?只有一块块满足于自己位置的“砖木”罢了。

这种大环境之下,吴甡看到的是自己三个儿子根本没有成为“砖木”的资格。他们都觉得如今进士无用,但好歹那是国家从亿万人中选出来的国学精英,放在翰林院里写写抄抄也是一块好“砖”。吴家三子连进士都考不上,学新学又无兴趣,该如何是好?

实在是人与人的资质实在相差太大了。

吴甡作为崇祯朝最后一位能够统领群僚,不惧党争,对抗首辅的文官领袖。难道靠的是自身道德修养?

当然不是。

从汉朝以降。便有一门官场学问,纵横捭阖,观人望气,阴谋进退。这学问是师徒难授。父子不传,纯靠个人悟性。直到晚清之世。天下动荡,才有人将之泄露出来,所谓“帝王之术”,再后来才有厚黑学这门学问。

吴甡重视儿子们读《左传》,精《战国》,治《大学》,就是有心将儿子往这方面引领,可惜几个儿子皆是中人之姿,没人能够领悟。这如何能够不让吴甡失望?

吴氏三兄弟被父亲这么一问,也都有些困惑,却没有紧迫感。他们已经被这个时代抛弃了,但儿子们却走上了新学的道路,有父祖的余荫,必然比别人强许多,吴家仍旧不会破败。

“时事异也!”吴甡瞬息之间已经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道:“尔父非命世之才,二起二落而有今日,实乃圣眷之故。一旦圣眷不再,或是尔父弃世,尔等如何自立?”

身为宰辅,吴甡很清楚皇帝的治国方针。

如果说秦皇是家天下,那么汉皇便是与外戚豪族共天下。到了隋唐则有门阀,世上只有孝子而少忠臣。乃至于两宋,士人参政,故文彦博敢说“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其实这话在文彦博之前八十年余年,就有宋初三名臣之一的张咏提过。与文彦博同时代的范仲淹也多次表示支持,几乎成了公论。

所谓日月重开大宋天,明承元统,也承了宋制,那么明朝皇帝与谁共治天下的呢?

朱元璋是希望家天下。实封诸子,使藩王临军民政事;罢宰相,使诸司无宰执魁首;兴大狱,使功臣不敢震主。结果嘛,就是建文帝削藩而引发奉天靖难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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